【方墨】天气先生 C11
越接近幸福越舍不得写了呀
C11 最后一个问题
出了考场，黄其淋开了手机，跳出来的第一条消息就是自家老板的问候：“考完了没？”
想也知道是喊他赶紧回去继续上课，校园偶像的辛酸。回了几条其他同学被顶到下面的问候，黄其淋看着微信聊天界面开始发呆。
理论上来说，周浩然是不是该关心一下他？
这种落差令他失望，他发觉自己居然在意这种事情更令他焦灼。
拍了个蓝天白云配上“解放了”发到朋友圈，也并没有像以往一样出来秒赞。
呵，女人心海底针（？）。
回到宿舍才知道周浩然的手机被收缴，他和黄宇航成为这个宿舍唯二的欧洲人，同时也沦为了共享手机的创始人。
“黄其淋借我手机用一下我上个微信。”
“黄其淋借我手机我给我妈打个电话。”
“黄其淋借我手机我要开黑。”
“？！”
“……我，我查个资料。”
“我忙着呢，边儿去。”黄其淋挥挥手把人赶走。他准备发微博了，因为中考又好几天没上线，粉丝们呼天抢地。
他不大喜欢也并不擅长自拍，手机里只有一个姐姐强行装上的美颜相机，实在无法理解为什么黄宇航手机里会有整整7个滤镜5个贴纸3个修图8个美颜app，不觉得占内存吗？
站在客厅里原地转了一圈取景，都不大对，拍了一些表情包以后觉得过于放飞，最后还是选中了最后时刻坐在沙发上抱着毛绒狗的那几张，至少表情没那么僵硬。
嗯——这只玩具狗为什么从来没见过，是哪里的？发完以后他浏览着粉丝的评论，直到有人贴出了那只狗的全身照片。
右下角的水印是——方，方翔锐？
黄其淋当着刚洗完澡出来的周浩然，尴尬地把压在屁股底下的毛绒狗拔了出来。
“不好意思，不知道这是你的。”
周浩然把毛巾盖在头上，声音氤氲着雾气：“没关系。”
前段时间还把他的乌龟捞出来让人四脚朝天还哈哈大笑吗，这一会儿又这么客气了。周浩然闷闷地对着黄其淋从他面前经过的侧脸，问：“你果然听到了。”
“我没听到。”
间隔几秒的回答已经完全出卖了他。
那天和黄宇航说完，听到有人在外面叫了一句黄其淋。周浩然当时腿都吓软了，趴在门上却没听到什么响动。
黄宇航在后面一脸痛苦：“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种惊天大秘密，你知道憋着不说有多辛苦吗？”
“我比你更辛苦。”
他不敢说，他不想让黄其淋知道他的喜欢，他害怕一说出口本来就不算好的关系变得更加尴尬紧张，他还没把握能赢得黄其淋的青睐。
但这几天，黄其淋似乎打定主意不和他单独呆在同一个空间，这显然比最初不理不睬的淡漠更让人心寒。
他崩不住了，如果连远远望着的资格都不能拥有，不如天崩地灭。
这样莽撞的想法让他凭空就生出一股天不怕地不怕的勇气，一下横在黄其淋的去路上。
“你能不能就当做没听到一样好了。就和以前那样跟我相处就可以了。”
黄其淋艰难地抬头对上他的视线：“哪样？”
“就是……”周浩然想了很久，“只要不要刻意逃开我就可以了。”
看着黄其淋脸上少有的为难神色，周浩然灰心得快要站不稳。
“如果你觉得被我喜欢很困扰，那我……”他无法这样轻易地全盘否定掉自己的感情，但话已出口，一时间又羞涩又尴尬，只好本能地往后退。
走到第五级台阶，黄其淋开口了：“那个。”
“没有困扰。”
周浩然站在楼梯上向下望，看得到黄其淋脸上微微颤动的睫毛。
“没有困扰。”黄其淋又坚定地重复了一次，其实他大可用他最擅长的冷言冷语把周浩然盐走，但对这个比自己大上两岁却纯真得像弟弟一样的男孩，他想要把自己的真实感受表达清楚。
“那你逃什么？”
他的问题是这样直指心脏，坦荡得让黄其淋为之一震。
对方试着回答这个问题，但是胸口的情绪太复杂：“我也说不清楚。”
“那你就是讨厌我了。”
这么久以来一直在兜圈的关系放在谁身上都是折磨，周浩然丧也不是没有道理。久久都没有得到楼下站着的人的回应，不敢再揣摩沉默中有何深意。他终于放弃所有希望，走上了楼。
隔天就是父亲节，按道理他们应该蹭热度发点什么，但周浩然的手机被收走了，只好去找黄宇航求助。
“啊？我今天没拿过来啊，放在宿舍充电。”
周浩然失望：“啊……”
旁边的人却把自己的手机递过来：“用我的吧。”
周浩然低头看到黄其淋那个标志性的“百无聊赖”手机壳，不禁觉得好笑。仿佛是角色颠倒般，他和黄其淋的位置调换了过来。以前是他给什么他都不要，那现在。
“不用了。”他没接。
“拿去吧。”手机又往前伸了一些。
这样弥补般的好仿佛是在警告他，别再有任何非分之想。
那就如你所愿。
周浩然终于伸手接住，发完微博，还给他一句冷冰冰的谢谢。
黄其淋欲言又止。
练习结束回到宿舍已经快11点，周浩然排在最后一个洗澡，回到床上的时候已经很晚了，大灯被关掉，只留下他床头一盏暖白色的小夜灯。
那只玩具狗不知道为何又回到了自己床上，周浩然觉得奇怪：“谁拿进来的？”
黄宇航侧过头眯着眼看清了他说的是什么：“黄其淋拿上来的。”
有没有必要。周浩然难以置信地拿起那只狗，一个折起来的纸片突然掉了下来。他慢慢展开，看清楚上面熟悉的字迹时，呼吸接近停滞。
“因为找不到机会和你开口说，所以就只能写张字条。
昨天的事情很抱歉，我没有讨厌你，更没有因为你说的话困扰。
你按你自己喜欢，不用太在意我。
我的话，我觉得，
比起勉强自己，还是请你继续喜欢我吧。”
这是黄其淋苦思冥想才的出来的一句话，写的时候十分犹豫，涂改了好几次才凑成完整的句子。不想显得是在鼓励他继续，但也不想让他停止。黄其淋承认在这件事情上他是自私。老实说，他不大擅长应对这样直白的感情，才会在无计可施的情况下把逃开作为第一选择，但其实他并不想真正走到离周浩然太远的地方去。
他害怕周浩然一直注视着他，更害怕周浩然从此真的不再看他。
但未来还有那么久，他们也才只是十几岁的少年，任何承诺都轻飘飘，说了天长地久也让人觉得不切实际。
既然如此，那就想多么简单就多么简单吧。
周浩然头脑一阵发热，攥着纸条几个大步跨到楼下，最后一跳扭到了脚，趔趄着把虚掩的门撞开。黄其淋看到的是龇牙咧嘴捂住脚腕的周浩然，周浩然看到的是正抱着膝盖挤在衣柜里的黄其淋。
“那个……”周浩然不知道该先问哪个问题，犹豫再三，“你为什么要睡在柜子里。”
黄其淋似乎是有点不好意思，想钻出来，手撑住两侧想要出来，头却撞到了顶。“诶哟”地叫唤了一声，只得乖乖缩回去。
周浩然见状想要走上去帮他揉一揉，走近了又想起了还是这不明不白的关系，不由得停住了动作。
“你没事吧？”
黄其淋捂着头：“没事，你脚没事吧？”
“没事……”他想帮黄其淋出来，但钻进去时很轻松的衣柜这会儿却像是变小了一般，黄其淋换了几个姿势更加难受。
“没关系我就在这里待着。”黄其淋自我解嘲，“我喜欢睡柜子。”
“为什么？”
“就……感觉在里面，很温暖，很安全。”说着拍了拍，听到木头咚咚的敦厚声音。
周浩然看着他，突然笑了，盘着腿坐到地上，稍微抬起下巴就能和黄其淋平视。
“你还真够奇怪的。”
“你才奇怪。”毫不示弱地回嘴。
“那现在我们算扯平了。”
黄其淋不置可否的笑笑：“差不多吧。”但他说的事情和自己明显不在同一个等级。
周浩然眨眨眼，歪着头看他。
“每次都评论你微博你会觉得奇怪吗？”
“不会。”
“说是你的粉丝你会觉得奇怪吗？”
“不会。”
“喊你墨墨你会觉得奇怪吗。”
“不会但还是别这么喊了……”
“那……这样会觉得奇怪吗？”
周浩然换成半跪着的姿势，身体向前倾了一些，脸和黄其淋的脸快要贴上，两人之间的空气似乎一下子变得稀薄，令人感到呼吸困难。
“不……不会……”
“那这样呢？”
周浩然说着，伸出双手扣住了他的腰。黄其淋好瘦，抱住他一个手臂都有余。周浩然刚洗完澡，身上的沐浴露味道像夏天的风一样很好闻，脖颈间是他湿漉漉的头发。黄其淋很久没有和人拥抱过了。一直小心翼翼，对人防备的黄其淋，这一刻也被这样温柔的怀抱夺去了思考能力。
等到他反应过来，才发现自己已经被周浩然抱出了衣柜。
黄其淋站着身扯好衣服：“不会。”
我太笨拙，不会拒绝，也不知道如何开始。但我没有拒绝，你懂我意思了吗。
未来山高水长，路途漫漫，我们一起走吧。
“晚安。”周浩然轻轻带上房门，没入温良的夜色。
已经不需要再问纸条上的意思了，他想。
